由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和中國誠信信用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共同主辦的中國宏觀經濟論壇(2016—2017),11月19日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行。
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財經戰略研究院院長高培勇教授在論壇上做了發言。探討了要強調穩增長和防風險的雙底線,需要強調“比對”以及“專業”。實錄如下:
從去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之后,整個宏觀經濟政策的布局和操作是在經濟發展的新常態背景條件下進行的,我們所舉的旗子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F在站在2016年年末,并且很快就要邁入2017年,我們需要做的事情肯定是這樣的。
在這樣的背景條件下,在2016年我們做了一些什么?面對2017年,我們應當做些什么?
2016年以來,我們整個宏觀經濟政策做了很多方面的調整,比如說在財政政策上,我們一方面擴大政府支出,一方面實施減稅,同時也增加了財政赤字。在貨幣政策上也有一些安排。
我們必須承認,我們已經進入了經濟發展新常態,強調的是要實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從理論上講,我們的宏觀經濟政策操作是要有所區別于以往的宏觀經濟政策的操作路線。
問題是該如何去操作?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認為,要在適度擴大社會總需求的同時,著力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既然主要矛盾在供給側,所解決的主要問題也要落在結構性改革方面,不管是回顧2016年還是前瞻2017年,都要做要比對,過去我們是怎么做的,現在我們應該做哪些調整。如果沒有這種比對的意識,我覺得很可能我們會不由自主的重復以往的操作,結果到頭來就發現,雖然我們背景變了,雖然我們舉的旗子變了,但是我們做的生產是過去多年反復做的事情。這是第一。
另外,專業。最近,在經濟下行壓力逐漸加大的條件下,經濟學界有一種很大的聲浪,就是說我們還可以進一步“放水”。表現在我的專業領域就有這樣的說法,中國財政赤字即便今年達到3%,但是還是遠遠不夠的,可以進一步擴大。我深知看到有人這樣主張,說即便擴大到財政赤字占GDP的10%都是沒有太大風險的,都是可以實施的。這就牽涉到一個問題,究竟我們的財政目前是什么狀況?比如說赤字,今年中國的財政赤字名義上是3%,決算的時候肯定會突破3%。新實施的預算法所覆蓋的是四本預算,包括一般公共預算、政府性基金預算、社會保險基金預算、國有保險金預算,這是新老預算法之間最大的差別。目前我們說1.8萬億財政赤字占GDP3%,只是一般公共預算赤字,如果稍微拓展一點,說另外三本預算是什么狀況呢?政府性基金今年發行了4000億專項債券,這4000億專項債券是不是政府信用基金赤字呢?肯定是算的!
第二,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在講債務問題,地方債置換,到目前為止今年已經發了5萬億,這5萬億的地方債的置換,按照國際通行做法當然不計入當年赤字,但是有前提的,就是以往曾經計入過赤字,每個國家國債余額,往前追溯是理念財政赤字的累計,以往計過財政赤字。但是聯想到2015年之前中國地方債從來都是“私生子”,從來是不被認可的,老預算法明確說地方債是不能列赤字的,以往沒有列過赤字,現在卻需要進行置換,這就有了問題。原來是“私生子”,現在要“上戶口”了,它的赤字效應該怎么去考慮?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未來計算中國國債余額的時候,會發現中國政府以往歷年財政赤字累計,缺了一塊——就是十幾萬億的地方債,在計算國債余額的時候會突然多出來。
第三,今年以來通過發改委,通過國家開發銀行發行了一種金融債券,最后形成產業發展基金的一般建設性支出。8月底,已經是1.8萬億,9月份、10月份還沒有新的數字,這筆債大家理所當然地列入到總債務率當中,但是肯定沒有把它當做國債,但起碼它是準國債。因為這個債明確規定財政是要貼息的,財政貼息的比例高達90%。從財政貼息這個角度,這筆債是中央政府要負責確保的,而舉債、不舉債最大的關鍵點就是利息該不該包含在內的問題。如果是零利率,就是我希望借無限的債,只有利率是支撐債務最根本的機制所在,這個因素是不是要計入到系列當中去呢?還有,目前各地在興起的PPP,三個P當中其中有一個P是政府資金。政府資金從何而來呢?那一定是通過發債得來的。所以如此債務規模,放在和GDP比值上,按照今年70萬億GDP計算,大家不妨算一算這個比例是多少。
因而,討論中國宏觀經濟問題,特別是討論中國宏觀經濟政策問題,我覺得我們真得強調“專業”的門檻。我們需要的是真正學有所長,真正能解決問題的政策判斷和政策分析,絕不是漫談者和票友。什么地方都可以說上兩句,這顯然是不行的。特別是在我們這樣一個層面上,因為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在決策者看來都是專業水平的最高代表者,我們所從事的經濟學研究,在宏觀經濟政策研究層面上不屬于學術問題,或者更多的不屬于學術問題,而屬于人命關天的政策建議。一旦被采用,那就有可能對中國實際經濟運行直接產生影響。
所以,我們回過頭來回顧2016年宏觀經濟政策操做安排,并且前瞻2017年宏觀經濟政策布局的時候,適當的強調一點比對,一定要比照過去的操作方案而有所調整,適當的強調一種專業,更多的注重宏觀經濟政策本身運行的規律性,這是我們當下要注意的。
評 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