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蹤莫測的中亞雪豹走進危機四伏的未來。
雪豹在重重山嶺間穿梭來去,追捕獵物,寬厚腳掌的趾間生著毛發(fā),腳步輕柔徐緩,“就像融雪悄然滑落山脊?!崩耪f?!澳憧偟脗?cè)耳傾聽好一會兒,才能辨別它的動向。要是它把石塊碰得松動了,就會伸出爪子擋住,讓它不至滑落,不制造出絲毫聲響?!闭f話的當(dāng)兒,可能就有一頭雪豹在行動,聚精會神,踏著無聲的腳步。沒準(zhǔn)就在附近。但是在哪兒呢?這永遠是個謎題。同樣困惑著我們的還有——還剩下多少雪豹能讓我們一窺真容?
雪豹通常埋伏在暗處,伺機對獵物發(fā)動突然襲擊,尤其喜歡從高處俯沖而下。普通的亞洲豹和非洲豹一般隱藏在樹上,以濃密的枝葉為掩體,而雪豹則獨愛藏身于嶙峋亂石之間。在貓科動物中,雪豹堪稱一流的尾巴幾乎與身體等長,粗大而搖曳自如,仿佛身后尾隨著一條毛茸茸的巨蟒。雪豹有時會用尾巴與同類交流訊息,而在遭遇酷寒天氣之時,尾巴又可用來御寒,像大圍巾一樣裹住部分身體。但這條巨尾的主要功用,是幫助雪豹在這山崖險惡的地勢中維持平衡。
在蒙古的時候,一個護林員曾告訴我,他見過雪豹蹲伏在地,揮舞巨尾,誘引好奇的旱獺送上門來,與獵人揮舞白布的戰(zhàn)略如出一轍。有這個可能。但是蒙古西北部一個牧民區(qū)的退休醫(yī)生索德諾姆德雷各·巴扎爾呼雅各,對雪豹擺尾行為的解釋更為單純:“雪豹善于隱藏,但有時會忘了把尾巴藏起來?!?/p>
身為雪豹基金會(一家非營利組織)科學(xué)與保護理事的拉古,對雪豹的了解可謂深入:“根據(jù)新鮮的動物尸體,可以看出行兇的雪豹是否帶著幼仔。若是耳朵被咬掉,則表明幼仔也在——豹媽媽把獵物開腸破肚之前,那是小雪豹唯一啃得動的東西?!?“對雪豹活動的諸多跟蹤研究都表明,人類的能力是多么有限?!崩耪f著,跨過一道奔流著冰川融水的小瀑布,“人在攀過一道道山坡后,最終總會精疲力竭或者遭遇陡崖,想趕上雪豹根本不可能。”
熊有時會襲擊人類,雪豹會嗎?不會,絕對不會,拉古說。他曾經(jīng)見到一個鄉(xiāng)下姑娘去拽一只死山羊,卻不知隱在灌木下的山羊軀體正叼在雪豹嘴里。女孩毫發(fā)未傷地脫身了。在我們的想象當(dāng)中,雪豹屬于一個塵囂之外的國度。而在現(xiàn)實當(dāng)中,只有大概五分之一的雪豹生活在保護區(qū)內(nèi),而這些區(qū)域中往往還同時居住著村民和家畜。雪豹只消對畜群發(fā)動一次襲擊,就可能把一家牧民拖入貧困的深淵。襲擊心不在焉或者掉隊的有蹄動物是雪豹的天性,有時候難免連家畜一起通吃。夜深人靜之時,牛羊都被關(guān)進圍欄擠成一團,雪豹要跳進去跟它們“聯(lián)歡”可謂易如反掌。
見不到雪豹,我也從來沒有介意——找到它們存在的痕跡就已足夠。這些痕跡是我能在不久的將來邂逅其他奇妙野生動物的保證,也意味著我還能繼續(xù)夢想這樣的場景:我像拉古那樣爬上一道山脊,迎面遇見一頭雪豹,它從山的另一邊朝我走來,滿身皮毛如雪如云。
撰文: 道格拉斯· H ·查德威克 Douglas H. Chadwick,近年曾報道過沃特頓湖和冰川國家公園。
攝影: 史蒂夫·溫特 Steve Winter,曾為美國《國家地理》2006年2月號有關(guān)堪察加地區(qū)熊類的專題拍攝照片。
翻譯: 陳昊